荒蕪城(出書版)分章 12

周嘉寧 / 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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么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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。”说,“但时常会想起那段时间,冬天还没有开始,天也会暗得太早。”

“那现在着谁么?”

“什么是呢?”竟然对这样的核心问题到迷惘。

直以为自己始终解决的问题是填心中那个巨洞,但是发现外部世界的运行准则是这样的。如果想乐,就应该抛开自己这个洞,再也去想,而只是对别断地付。”说。

“可是完全乐。”

“到底是哪里对呢。们都看得老虎并没有多多是有点点喜欢,因为善良,讲义气,概是这样的。回头想想,还是想到依然觉得心里像是有暖和的。”

这么说,觉得自己哭了。于是们低头,再说话,并肩走路。风很们都穿着最厚的,挨得的,摇摇摆摆。走段狭窄的路,时地见树木,们短暂地分开,又迅速地挨在起,心里从未觉得彼此间这般需们已经走在冬天里了,之像是再也没有走。每天都是这样的,天黑得特别早,又亮得非常晚。所以总是黑夜,有时候沿着护城河开车,灯只能照亮面的小段路,树木而稀疏,河结着冰,视线所及之外都是漆黑片。难的梦远未开始,们是否意识到之连彼此的陪伴都会失去。微微。

“那晚的事放在心。”说。

“没有。也说残酷么。”说,笑起

倒是羡慕,刀入。”说,其实当然是这样。

铁石心肠的船吧。”

“什么?”

“明天,明天起重新成为宇宙的孩子,世纪的孩子。挥霍自己的青,然放弃的王位,去铁石心肠的船。”背给听。

首诗?”

。”

“真好。”

们继续往走,赶时间,也去哪里。心里知那个时刻已经去了,以会再次。其实为此而失落万分。

捌 ◇

天,发生了很的地震。据说是在午知为什么没有去班,那段时间里总是在与阿乔争吵,筋疲,常常吵到清晨,和解只是因为真的没有气再任何其,倒头去,完全像是被僵尸追逐倒地的类。

的时候是午,手机在头柜持续断地振看,两个小时里的未接电都是从家里打的。去,接的电话,听到的声音时松了气,接着告诉说,刚刚有场很的地震。没有告诉刚刚醒,只说是在班,和很多同事在起,没有什么可担心的。说为什么听起那么安静,于是间里走,又打开窗户。说晚或许还会有等级很厉害的余震,告诉用担心,会跟朋友们待在起。太相信地问是跟哪些朋友,耐烦起,匆匆挂电话。

什么,躺回,甚至又盖被子,怔怔地望着窗外。外面格外安静,完全像是发生灾难的样子,听说话的声音,也没有。天透着昏暗的灰黄,倒像是远正酝酿着场沙尘。偶尔有飞机飞去,那就能听到些隆隆声,但是看中的划痕,而且很就又重归于安静。这么待了,开始担心世界末的场景也如此,会会外面已经是座飘浮着灰尘的城市。于是又跳起,再次打开窗。先看到楼底坛里有两只走走去的猫,街对面的胡同里站着两个卖果的小贩,没有光顾们,们互相也并说话。

觉得放心了些,又,时间凝滞着,怎么也无法秒似的。就这样等了多久,电话再次振是阿乔打的,让它在枕头边响了会,然又响。才接起

的声音显得非常迟疑、沮丧、小心翼翼。们心在焉地聊了些琐事,谁都没有提起地震,或者与之相关的任何事在哪在家。午饭没有,说没有。又继续问打算门么,说可能会去美术馆转圈。然们沉默了觉得所有的眼泪都涌在眼眶点,堵住了气管,几乎没有办法呼在等着把那句话说说什么,也都没有心怀什么期待,但就是。这样想着的时候,的什么地方被戳了个洞,声,恶意、嫉妒、恨都在往外冒,自己残忍极了,可是本无法阻止。

“晚打算去哪里?”终于问

“没什么特别的打算。”说。

。”说。

。”

“当然只是,还有其些朋友,们会起吃饭,然可能会在起待到很晚。”盖弥彰地解释。

“没事。”说,好像真的是在跟歉似的。

完这些以们俩都像是松了气。好像并没有想像中那么难甚至并没有真的哭,没有像们之无数次争吵中表现得那么歇斯底里。竟然依旧平平静静地着电话线,觉自己冷酷、坚强,像仙踪里那位没有心脏的铁能够听到在那的声音,能够想像拿着电话,站在窗边,外面是中学的篮场以及昏黄的天气。听到机,噌的声点了烟,于是也点了烟。

在那头说喂,说喂。又说喂,说喂。接着们都没有再说话,再像往常样失去了耐心,把电话挂了。

完全什么。在这也结识了些朋友,有时候喝酒,吃锅,逛街,也很错。但如果晚就是世界末的话是否愿意与们待在起?有些累,还制造各种话题,维持种彼此之间友谊的错觉。想。

趁着还有些天光去了次菜场,气吁吁地拎回整整两塑料袋的蔬菜、鱼、各种豆制品。其实曾与阿乔起度这段时间,太阳慢慢沉,雾气从四面八方涌每天都与小湘起吃晚饭,饭,只会炖些简单的汤,再从熟食店里买回些冷菜。部分的晚饭时间们都在楼间小饭馆度。这间小饭馆在小区的两幢楼中间,正好是会经角,阿乔也向对此避而谈,从未对描述的样貌。在的想像里,那致就跟其北方的街边小饭馆样,挂着塑料帘子,冬天的时候再隔层棉毯。老板掌勺,老板收钱。柜台面摆着二锅头和整箱的燕京啤酒,但是阿乔喝燕京会头,所以就在想像里更换成青岛啤酒好了。的电视机里播放着新闻,老板会两碟自己腌的泡菜、毛豆。会说很多话,所有那些年待在起的夫,总是安静地坐在饭桌各自吃自己的菜,偶尔起抬眼看看新闻。等到结账的时候,与们相熟的老板自然会抹掉些零头。

在阿乔家的鞋柜那间小饭馆的外卖单,印在糙的厕所的时候拿在手们常常点的菜是什么呢?们喜欢吃木须么?在冰箱里看到们带回的打包盒,裹在塑料袋里,掀开,里面是吃剩的回锅,油都冻起了,浮在片。

们从问候对方晚饭吃了什么,这段时间,们都觉得还是草草跳比较好。就好像俩都凭从世界的某个消失,而其实也很享受的晚饭。菜全凭自己喜欢,时间必迁就别。有时候坐在桌子旁边,什么事开电视,也看书,甚至没有心事可想,就这样专心致志地吃,可以吃很久。只是常常菜得太多,又愿意隔夜再吃,就统统倒马桶冲掉。

而现在当手里拿着的蔬菜打算锅的时候,想起油用完了。只好,去楼的烟杂店里买。正是晚饭时间,烟杂店那正在吃饭,们背对着围坐在临时搭的小桌子盆丝瓜汤。从没见们吃饭的样子,平,店里常常只有两个气沉沉地坐在柜台,看电视连续剧,嗑瓜子或者打瞌。而此刻虽然们并说话,却吃饭,碗筷欢地碰起,电视里在放地震的新闻,黑片,但是没有开声音,也没有抬头看。竟然到自己的现打扰了们的好时光,简直想悄悄退回去。

那家十六七岁的女站起舀汤,转间看到好意思地放碗筷,用手背巴,急忙朝。这会,老板也注意到,回经心地打了个招呼,就把注意放回到了饭桌有些去,除去买了瓶油,又买会去吃的零食。在等着找零钱的间隙,女孩靠在门框,望着外面,眼神久久地留在远由顺着的目光望去,起风了,卷起地小小的尘埃。

“外面的风可真。”说。

“可是么。”说。

这是个非常漫的夜晚,坐在茶几边久久地吃饭,喝完整瓶的桂酒。因为什么,所以电视机整夜都开着,所有的频都在播放相同的救灾新闻,现黑的画面,很多了,很多在哭。刚开始支棱着耳朵留意外面的静,可这无疑是个比平常更加安静的夜晚,有时站到窗眼,只有盏路灯亮着,些虫子无声地往面扑去。世界末临,是什么容易的事,而到接子无以为继,漫的等待苦万分。

中间又打电话,把电视机开得很响,告诉与同事们在起,们正在看新闻里的直播。或许着了,但是又断醒,每次醒时间就只去了两个小时,有时候甚至只有二十分钟。四肢酸,疲惫堪,像在梦里途跋涉。

这样等到第二天傍晚,终于无法忍受,门去找阿乔。

自己什么,在这个时宜的时间或许会同时们俩,但那种立刻见到的愿望像样四燃烧、爆炸。走在路,被风吹得几乎眼泪。马路切都秩序井然,二环的车堵得的,但没有按喇叭,家都安静地等待着,有车窗烟,有,松松带,望向方。

阿乔看到有些惊讶,但间里就只有,拉着窗帘,静悄悄的。没有说话,侧,在门。脱了鞋,径直走到沙发,坐。然头,,盘算着此刻到底该怎么办。

们有很多个和解的时刻。记得有个彻夜未眠的清晨,们俩终于决定再继续争吵,而是坐最早班的轨去郊外爬山。冬天,几乎没有们站在两节车厢中间,地搂在起,靠着窗。外面很冷,窗户沾着汽,整个北京都还没有苏醒,车开得很慢很慢,知是们的错觉。现在都想那座山的名字,阿乔说很多年以刚刚到北京时曾经就住在山,与很多起租住着个四院,常常断断电。那会很穷,们几个锅番茄蛋挂面,能吃整整周,夏天骑半个小时的自行车去打,冬天骑半个小时的自行车去澡堂子里泡澡。想像这幅场景,由就笑起

爬山的时候,路拉着的手,们经生的田,爬到山,坐了两烟。很冷,风很,天气沉,看。倒是忽然从四周涌的雾气,像是的洪们浸没。

常常觉得们就应该是如此与世隔绝的,但是此刻坐在沙发里,坐在对面把椅子免对自己产生怀疑。无法抬头去看的眼睛,好像的眼神会迷,让无法判断。所以只是看着、小、膝盖、的两只手搭在膝盖

“怎么了?”在沉默了许久以

没有说话,转头去望向其地方。于是点了烟,看着间里太安静了,都能够听到烟叶和卷烟纸燃烧时发的嘶嘶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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